4月27日，在上海星美术馆，开展了中国银联「低头捡星光」公益行动的主题讲座：「生命影像之诗」。我们邀请了中国银联「低头捡星光」公益短片《雪山下的小分队》的导演廖义源做主题分享。廖导与天与空Group CEO Billy，一起开启了一场关于生命与自然的深度对话。
Billy和廖导
Billy：今天我们请到了著名的一线广告导演——廖义源导演。他其实是广告创意出身，曾在国际 4A 广告公司担任创意总监，后来转型成为导演，如今已经是非常知名的广告导演，作品也拿下了很多大奖，比如金狮奖最佳导演。今天他要分享的主题是「生命影像之诗」。这个听起来很厉害，但我想请教一下，具体是什么意思？
廖义源：谢谢大家的到来，今天我和 Billy 就是以聊天的形式，不是什么正式的讲座，和大家分享一下这几年拍的一些片子。
「生命影像之诗」，这名蛮大蛮空的，生命、影像和诗，看起来是三个主题。我只能从我主观的角度来理解；也许作为一个广告导演，我这些年拍短片大多是关于“远方”的，雪山、草原、海边，这些远离城市的地方也许有一种天然的诗意，而诗和远方这俩词有时候容易被捆绑成一个概念。
另一方面，我拍的几支片子里都出现过诗歌，孩子们写的诗。但我自己喜欢的其实不是诗歌本身，而是像诗歌一样用画面替代苍白的语言，让观众看到更多重新解读的空间，就像老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很多电影中都有故乡的主题，都能看到那些雾气弥漫的田野，它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诗意在叙事。
廖义源导演
Billy：我们先播放一下门口展厅正在放的片子——「雪山上的小分队」。这是本次「低头捡星光」公益行动的主题影片，由廖义源导演执导，片长8分钟。
Billy：这个片子在社交平台传播效果很好，在银联的视频号上，这条片子的点赞有6.6万，点❤️有4.3万，转发有近1万，评论有1336条。有人说，在碎片化时代，能完整看完8分钟长片的人，都是内心纯净的人。在我们公司的视频号里，有很多玉树当地的藏族人看了都觉得很好，看到片子纷纷来留言点赞。他们觉得这部片子不仅展现了当地人的精神面貌，还真实传达了环保意识，得到了本地人的认同。接下来想请教廖导，拍摄过程中，最打动你的是什么？
图为《三江源的童心生态项链》；据《青海生态环境》2017年报道,杂多县昂赛乡的孩子们,在上山干活时，顺便捡拾路边垃圾，并把饮料瓶串成一串挂在身上，准备回家后扔到垃圾回收点集中处理,挂在孩子们身上的垃圾，就像守护三江源的最美生态项链。
廖义源：有两个点打动我。
一是片尾这张照片，几个小孩戴着用垃圾串成的“珍珠项链”，让我联想到《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你看他们虽然脸蛋是脏的，手也是脏的，但心灵是干净的。这部片子就从这张照片出发的，拍一个一帮孩子在雪山下捡垃圾的片子。
还有就是影片最后打出的那行字：“本片拍摄未产生任何垃圾”。我们整个剧组从进驻到拍摄，严格要求不能在藏区留下一片垃圾。我们老说做公益，做公益不是站在台上吆喝，而是真的低下头去捡起地上的垃圾。我觉得这句话应该倒过来说——是人心干净了，才有干净的山水。
Billy：片中为什么是7个小孩？还特意让他们报数？
廖义源：其实一开始是觉得1234567，节奏听起来比较好。后来因为丽莎的加入，变成了8个。丽莎这个角色原本是个艺术家，但最后她低下头加入孩子们捡垃圾，这也象征了从“艺术高地”回到“脚踏实地”。所以可以说，这就是“七个小矮人和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
Billy：那拍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小故事？
廖义源：当地的藏民，他们真的是内心干净的人。我们有一棵6米多高的大树道具，要抬上海拔5000左右的雪山，全靠几十位村民帮忙。他们是真心支持环保，帮忙抬树，主动捡垃圾。Billy：我也分享个拍摄趣事。原本安排了三天拍摄，但第二天下雪了，特别担心赶不上进度。但那场雪来得非常及时，下了半小时就停了。这场雪不仅没有影响，反而让整个画面变得更美。孩子们在雪地里奔跑、牦牛在雪中吃草，整个画面瞬间诗意了很多。
廖义源：对，我们像是得到了雪山神灵的保佑。三天里，要风有风，要雪有雪，要光有光，天气变化完美配合拍摄需求。特别是下雪那天，镜头里密集的雪片、一群脏兮兮的孩子在干净的雪地里奔跑。Billy：这次选的七个孩子片中表现都非常自然，真正的演技派，完全不像在表演。你在拍其他影片时也常用素人，能分享一下怎么用好素人演员吗？
廖义源：一定要把他们放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他们只有在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群中，才会自然地表现自己。你让一个小孩站在台上和我们讲话，肯定紧张得不行。但你把她放在村庄里，周围是她天天一起玩耍的伙伴，她就不需要“演”了。她怎么说话、怎么跑动、怎么和人互动，全是她本来的样子。
Casting 老师跑了好几所学校。我们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几乎每个班级里都会有一个“标配”的小分队——一个特别活泼的、一个很高的、一个有点胖的、一个害羞的、一个调皮捣蛋的。你会发现这些小孩像是从我们童年记忆中走出来的一样，每个班级都有这么几个“角色”。
Billy：你拍这种片子，有时候还会写人物小传。我们这个片子只有8分钟，你为什么还要写？格桑的人物小传是怎么写的？有什么用？廖义源：对我来说人物小传主要是为了建立人物的价值观，而所有的故事其实拍的就是人物关系的碰撞。人物关系的碰撞，本质是价值观的碰撞。我们拍的就是格桑（小队长）和丽莎（艺术家）之间的价值观冲突。最后才能呈现“低头捡垃圾，抬头看星光”这一品牌主张。
Billy：所以人物小传的作用是帮助编剧设定角色性格，同时帮助演员知道该怎么演。
廖义源：是的。比如上来第一句台词：“小心脚下垃圾，别让阿吉把垃圾吃了。”格桑的表演依据来自她对人物过去的理解，因为她家里的牦牛曾经因为误食了垃圾死掉了，她才会带着情绪说出这句话。好的台词的指向性并不是台词本身，而是通过台词让观众去了解人物的内心。
Billy：关于片子再补充一点。为什么三江源会有这么多捡垃圾的人？三江源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环境非常纯净，但人烟稀少。过去有游客乱丢垃圾，垃圾随河流漂走。90年代到00年代初，三江源垃圾问题严重。后来政府和公益组织加强环保教育，老师鼓励学生放学时顺手捡垃圾。很多社会人士、公益人，包括胡歌，每年也会去那边捡垃圾。比如艺术展里“雪山倒影”的作品灵感来源，是一位去三江源捡垃圾的程序员。所以我们片中的小孩，是这些真实故事的缩影。很多当地藏民看到片子后也深有共鸣，觉得被真实表达了。其实除了这部「雪山下的小分队」，你和我们天与空、银联早就合作很多次了，比如5年前开始的中国银联「诗歌POS机系列」《普杰的冬天》《诗的童话》《刺猬》三部曲，我们今天播其中的两条片子，先看《普杰的冬天》。
银联诗歌POS机系列第一部「普杰的冬天」
Billy：这条片子是银联诗歌POS机公益IP的第一部，拍完后廖导名声大噪，拿了无数广告和制作奖项。片子的节奏比较舒缓，比如有个长镜头是普杰把诗书扔进火炭，然后静坐40秒。那时短视频平台还没兴起，我们还能接受慢节奏、情绪浓厚、镜头雕琢感强的片子。它代表了“生命影像之诗”的内核：画面极美，但情绪同样浓烈。这种美不只是风光片式的美，而是镜头语言和人物情绪的结合——真正的平衡之道。其实这条片子是个悲剧，在广告片里很少见。你是怎么构建这条片的情绪和结构的？
廖义源：是的，你说的很对，《普杰的冬天》的内核是个悲剧。广告片很少会通过一个悲剧去传达品牌的价值观，这就是银联、天与空了不起的地方。并不是我在这里拍马屁，我真心觉得要通过一个广告，一个短片去讲这种离我们生活这么近、这么沉的情绪是不容易的。因为广告通常是在营造一种离大家很远的生活，那种生活其实很假很空，但这条片子不一样，它扎根在生活里，在土地上，在情感深处。
Billy：但片子同时又很有诗意，画面非常美。你是怎么处理“美感”与“情感”的？
廖义源：影像的“美感”，说实话是这条片子里最容易做到的部分。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内在的情感”，那是要靠情绪来撑起来的。真正被打动的是人物的内心情感。
《普杰的冬天》的结构其实是从“结尾”开始反推的。最早定下的，是那个火炉烧诗的画面——奶奶把他的羊卖了，那是他觉得唯一能听懂他诗的“听众”。他很愤怒，把那本写满诗的本子扔进火炉。普杰轻轻地说了一句藏语“他妈的！”，我本来想加字幕，后来留给观众去想象了。就在那一刻这孩子长大了，这不是“成长”，而是“被成长”。我们去看真实的生活，问问自己，哪一个少年的成长不是被迫的呢？所以你问我情绪怎么来的？就来自于这场戏。这条片子的所有铺垫，其实都是为了把观众带到那一瞬间。
廖义源导演团队（部分）
Billy：你之前提到过“人物弧光”这个词。你是怎么看这个概念的？廖义源：我一直觉得一个好故事，最核心的就是——人物价值观的碰撞。
大山里的普杰认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羊儿们能听懂他写的诗，可是在奶奶的世界里，生活本身就是“买羊卖羊，卖羊买羊”。所以当羊儿们被卖掉，普杰一夜长大。
海边的黑子因为老师一句话改变了自己，他开始用诗歌当货币，而那些善良的村民就陪着孩子做梦，守护着他的童话。当最后黑子离开村子拿着诗歌去买票，你真的会不忍心这个“童话”被迫醒来。
一个想通过做艺术来拯救当地村民的艺术家，结果被村民们救赎的故事，后来这个设定被阉割掉了。如果因为做艺术而把垃圾带进了草原，这是不是违背了做环保的初心呢？
你看，这些故事其实都是在讲人物关系中价值观的碰撞和变化，所谓人物孤光其实就是人物从出发的世界走到故事结尾的另一个世界，他的价值观发生了变化，所以对我来说，所有故事不管形式怎么变化，本质其实就是在沟通一件事：人物的价值观如何发生碰撞和转变，通过这个传达品牌的观点。
Billy：所以讲到人物，不光是说有个人存在，而是说，在短短的——不管是8分钟、15分钟，还是1小时、2小时的片子里——他一定得有成长，有转变，到最后有升华，观众才会觉得好看。
廖义源：对，要分正负价值。比如说普杰这个孩子，最后是一个负价值，是个悲剧。大多数故事还是讲正价值，就是一个 happy ending，阳光正面的结局。
Billy：哦，所以我现在懂了。为什么主旋律电影有时候不好看？就是因为一开始人物就伟大光明正确，中间也伟大光明正确，结尾还是伟大光明正确。没变化。
廖义源：对啊。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喜欢看周星驰电影的原因，一个落魄的功夫小子带领一帮少林兄弟最后变成足球冠军。一个街边的小混混最后变成了如来神掌从天而降，已经夸张到从人到神的变化。所以你看他的故事，其实就是充分满足了底层老百姓的想象，比那些短剧还狗血，所以说人物变化越大，人物弧光越强故事就越好看。
Billy：对对对，太有道理了！那接下来我介绍一下我们的第二条片子，银联诗歌POS机系列的第二部，叫「诗的童话」。这条片节奏特别快，我很喜欢。对白也密集，剪辑方法跟前面不一样。当然，银联除了这两条，还有第三部叫「刺猬」，但因为今天时间关系就不播放了，大家有兴趣可以自行搜索。
银联诗歌POS机系列第二部「诗的童话」
Billy：其实银联在公益这块做了蛮多事，一个是「诗歌POS机」系列，去帮山区孩子做诗歌教育，也真的落地了很多公益项目，开了不少新课程。另一个就是我们刚刚聊的「低头捡星光」，去三江源做环保的。那回到「诗的童话」这条片子——你会发现，咱们这三条片子节奏是有区别的。「普杰的冬天」最慢，很多长镜头，对白也少；「雪山下的小分队」节奏适中；「诗的童话」节奏就很快了，镜头一直在动，骑车，对白密度也很高。那我想问问廖导，平时你在拍片的时候，怎么去想节奏的，是拍的时候想？剪的时候想？还是从一开始就在脑子里有感觉？
廖义源：当然，我必须在开拍之间，在脑子里看见每个故事，节奏，音乐，剪辑，表演，台词，我闭上眼睛全看的清清楚楚，现场就是把你脑海里看见的画面执行出来就好了。
关于节奏，第一，节奏是跟着人物走的。不能说一个性格慢吞吞、低着头走路的孩子，你非要给他拍成快节奏。「诗的童话」的这个小孩，是个野孩子，是个每天都想着离开渔村、骑车去找父母的孩子。他在村子里上蹿下跳，活力满满。所以这个片子的节奏自然而然就应该快的。
第二，我个人性格不喜欢沉闷的片子，我喜欢来劲的东西。再加上现在这个传播环境，大家都很浮躁，注意力又短，耐不下性子看一个慢吞吞的东西。所以，快节奏不是为了炫技，而是人物需要，故事需要，环境需要。
Billy：对的对的。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因为我们平时也看很多导演的片子，有时候也要推荐导演给客户。但说实话，有些导演拍故事片，那个对白……真的太尬了！台词生硬，情感也假，看得出戏。但你拍的这几部，就不会。比如说「诗的童话」里黑子的对白特别自然。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对白、情节、情绪这么顺呢？
廖义源：第一要说人话。第二还是要回到人物关系里去写台词。对我来说，黑子跟村民的关系是这个片子的最重要的关系，因为我们要写一个童话故事，必须在故事一开始就建立好这个世界观才能让观众相信，因为故事结尾是所有村民集体守护黑子的嘛。
所以一上来，黑子骑着自行车在码头横冲直闯，撞翻了一个满脸横肉、看起来不好惹的大哥的鱼摊。黑子甩下一句：“回头还你三斤花鳀！”大哥回一句：“臭小子，我这可是海鲫鱼啊！”所有村民都笑了，从这两句对话就能感受到，他们亲密的关系，村民其实是护着这个孩子的。所以你才会被故事结尾村民们着急忙慌去追寻黑子的行为感动。
还有黑子跟家人的关系。爷爷说：“黑子，你爸的电话。”黑子骑着车头也不回就跑了，说：“我知道，我自己去交学费！”没有什么煽情对白，“爸你辛苦啦，爸忙不忙啊，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这些套话，一个12岁的男孩不会这么讲话的。他就该是那个样子，情感藏在行为里，而不是台词里。
Billy：哦哦哦，原来是这样。那场集体朗读诗歌的戏呢？也很自然啊。
廖义源：因为那场所有演员都是素人，全是村里人。所以我不能把场面搞成那种隆重的“诗歌朗诵大赛”，不能是正襟危坐上台表演的气氛。就是在他们茶余饭后的生活里，在他们打完鱼的码头上，在渔获堆旁边顺便办了一场诗歌朗读会，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状态，他们就会呈现出自然的生活状态。就像我小时候，在我的记忆里，我家门口老有一个叔叔在夏天的傍晚吹着口琴、跟大家讲笑话一样。他们在熟悉的环境里，他们舒服了，表演就自然了，观众看着就也就舒服了。
Billy：（笑）学到了，学到了！我要转行去做导演了！
廖义源：（笑）哈哈哈，今天全是干货。
Billy：下一个问题。我们的剪辑师把片子放到B站后非常火，有几百万浏览量。为什么在B站有这么多年轻人自发去观看、点赞呢？
廖义源：这个我也不知道，得问B站。
Billy：听说片子火了之后，还有电影公司找你？这有什么故事能分享吗？
廖义源：有，普杰拍完后就有人来找我拍电影。但我觉得拍短片和拍电影不一样，20分钟和2小时是两回事。我想等到自己剧本写好了、写踏实了再说。现在来找也没用，没准备好。
Billy：之前我们拍了银联诗歌POS机系列的三个长篇广告，从8分钟至15分钟都有。拍得多了，就容易被贴上标签：这个导演擅长拍故事片，所以30秒至2两分钟左右的短片可能不找他了。你怎么看这种“标签化”？廖义源：一开始我也不开心，觉得为什么要归类我？但后来别人说，有标签，大家就容易找到你。想想也挺好。当你没标签的时候希望有，等有了又觉得被限制。所以不要太矫情，有标签也挺好，要故事可以来找我。但我更期待那种看到我更多可能性的客户，其实我啥都能拍，我也拍过一些短的，也不错。
Billy：廖导以前在广告公司做创意总监时，就是 art base 出身，美术特别强大。一般美术出身的人还能把故事讲得这么好，是很特别的事。廖导也挑了一些他拍的快节奏、时尚感强的短片，我们一起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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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ly：我好奇，广告圈里创意转导演的很多，特别是美术出身的人。为什么美术好像更容易转导演？文案是不是不太容易？还有，当时是什么契机让你决定从创意总监转行做导演？
廖义源：在4A公司混不下去了，哈哈，是真的。我觉得，文案也好，美术也好，其实都可以做导演，关键是你拍你熟悉的你自信的东西。我当年看了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那个电影特别打动我。房祖名演的那个儿子和他妈妈的关系，让我想到自己小时候和我妈的关系。原来可以电影离我们的生活这么近，原来电影可以这样拍，我就想我也可以做导演。
Billy：但确实很多美术出身的人转导演，可能是因为对光影、画面、构图掌控得比较好？
廖义源：是，美术可能更容易拍TVC，视觉把控更好。
Billy：你刚才提到姜文，能多讲讲你人生和导演经历中有哪些对你影响深的人或导演吗？
廖义源：其实我就是因为姜文误入歧途的。《太阳照常升起》里有一段不知道大家有印象没，儿子在楼下洗脸，疯妈在楼上读诗，儿子通过妈妈读诗的动静判断这个疯妈是不是又跑掉了。声音、画面、空间关系，人物情感的交错，非常打动我！仿佛让我瞬间回到小时候，我小时候是个特别顽皮的孩子，妈妈每天忙着裁缝的活儿，就把我困在外面的屋子读书，我妈就在里屋踩缝纫机，我妈就是通过我的声音来判断我是否还在外面屋子读书，我这边一停，里屋踩缝纫机的动静也停了，我继续朗读，里面那个声音就跟着动起来了。我一直想写一个母子关系的故事，这让我特别迷恋，我觉得电影应该这样拍。
Billy：是啊，那种鲜活的、劲劲的少年感，很像《阳光灿烂的日子》。
廖义源：对。我相信一个人喜欢什么，是因为内心潜意识跟他契合的。
Billy：听说你去美国学电影？在哪读的？
廖义源：是南加州大学（USC）。
Billy：那段学习对你从创意总监转导演，有帮助吗？
廖义源：有，但只是工具，就像脚手架一样，帮助你建构你的世界。我记得学校的老师上来第一句话就说：“我教不了你们什么……” 他的意思是，我无法教你世界观，也无法教你如何真正表达自己的内心。我们能给你的是工具。这些工具会让你高效的和摄影，美术，演员和你的团队沟通。
这其实揭示了导演创作的本质——每一部电影都在暴露导演的世界观，而世界观是无法通过他人传授的。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电影就会是什么样的。换句话说，你的作品，就是你内心的投射。
「雪山下的小分队」主创团队
每一段故事的诞生，都是一次赤诚的自白。在这场对谈里，我们听到了一个导演如何走出广告世界的藩篱，回到最本真的生活细节中去；也听到了，一个少年骑着单车、在村口追着阳光奔跑的影子。
拍真实的人，讲真实的故事。无论标签如何贴上去，无论被归类成什么样的人，最重要的，始终是内心那团未熄的微光。
愿每一个相信故事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光之路。
